意識流短刀,有腦洞,沒辦法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想磨刀。老久沒動過筆了,文筆有限,歡迎指導。
《难越鸿沟》
其实早在魏婴血洗不夜天之前,蓝忘机就发觉了,他与魏婴之间的壑隙,正在以天崩地裂的速度扩大着,直至成为难以逾越的鸿沟,再难挽回。
他发现这一点,最早是在魏婴失踪三个月,他与江橙在驿站终于重新见到他。
当蓝忘机伏在驿站的屋顶上,看清了黑衣持笛者的面容,他的心抽搐了一下。
魏婴不见了那么久,现在终于回来了,蓝忘机觉得自己不应该不高兴的。
但那究竟是怎样一个魏婴啊,那样苍白而又阴郁的脸色,溢满杀意的眼神,乃至于嘴角边的笑,都添上森然。
蓝忘机的心登时就凉了。
魏无羡怎么可以是这个样子的?
魏婴怎么可以是这个样子的?
三个月来的忧思在一瞬间结成冰,取而代之的是恐慌,参杂着怒意和心痛。
蓝忘机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,但魏婴控制邪祟的场景仍历历在目,监察寮内尸横遍地鬼气冲天的场景也不合时宜的浮现在他的眼前。
蓝忘机做不到什么都不问。
但他最想问的根本不是什么沿途温家门生是否为魏婴所杀,亦不是魏婴以何种手段操纵鬼物。他最想看着魏婴的眼睛,轻声问他——你还好吗?
或者干脆告诉他,在你失踪的这几个月里,我很想念你,魏婴。
但这些话蓝忘机自己都觉得可笑,更遑论要让他诉之于魏婴。所以,他问的不是那些,而是符合他一贯作为的,作为蓝家弟子模范该喝出口的质问。
所以魏婴误解他想带他回云深不知处的意图,并报之以敌意,约莫也是他自己活该。
蓝忘机站在将晓的天幕下,望着天边慢慢放出的光,听着温晁的惨叫由凄厉转至微弱直至戛然而止,觉得有什么东西慢慢黯淡下去时,就是这么想的。
他又等了一会儿,魏婴和江橙终于从驿站里出来了。蓝忘机转身,看见魏婴又像没事人一样笑着向他招了招手:“行啦,蓝湛,可以走啦。”
蓝湛看向他的脸,静静的凝视他:“温晁如何。”
魏婴勾了勾唇角:“没啦。”
江橙半是愉悦半是解恨的嗤笑了一声:“温狗当然要咽下自己种的恶果。”他压低声音,近乎咬牙切齿,“罪有应得!”
于是蓝湛就知道了,温晁,定然是肉身同魂魄一同喂了邪祟,甚至一点血液或残魂都不会被留下了。
然后他说:“走吧。”
回去的路上,三人俱都无话可说。
谁也不知道,那时掩藏在蓝忘机平静无波的外表下的,是怎样一种痛苦的心情。
甚至连蓝忘机自己都不大清楚,这种心情究竟是他所认为的对魏婴的心痛,还是对魏婴的愤怒。
以后蓝忘机看着魏婴在战场上横笛驭尸,大杀四方的时候,每每想起这一刻,就愈发觉得自己活该。
对谁动心不好,偏偏对象是魏婴。
动心了也罢了,偏偏不敢告诉他。
不敢告诉他也就算了,偏偏——
偏偏什么呢。
蓝忘机有很长一段时间处在迷茫之中,以至于夜半屡屡梦到魏无羡,次次都是他在驿站阴气森森的模样,又每每因为梦到那次对峙而惊醒。梦里的魏婴,冷笑着,问他:“我的品性如何,你又知道什么?”
蓝忘机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听见这句话时的心情,那一刻,他几乎要恨死魏婴。
我若是不懂你,我又为什么要喜欢上你,把自己抛在这么一个为难之地,在放弃和挽留之间左右徘徊?
蓝忘机从没有过这种情感——既想要再也不见那么一个人,又想把那人生生世世绑在身边。
梦醒之后,他还是会遇到魏婴,魏婴对他笑的分外不正经,举手投足间仿佛还像少年时一样的举止不端,意气风发。
于是蓝忘机呵斥他。
虽然他们都知道,大概那是假的。
又都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这表面上的如常。
事实上,直到射日之争后金鳞台清谈会,魏婴帮他挡酒一事,蓝忘机才彻底清醒了。
魏婴这个人,是他蓝忘机所心悦的。
哪怕现在的他和少年时的明朗有些不一样,本质上,魏婴总是那个轻薄桃花逐水流的魏婴,秉赤心入红尘,洒然无羡。
蓝忘机至今还记得,那时魏婴行云流水般饮下一杯酒。
而他自此万劫不复。
之后,蓝忘机有很多次,都想去劝劝魏婴。蓝忘机觉得,魏婴修鬼道,定然是出于某种被迫,他想,好好劝解一下魏婴,他总是会听的。
但他一次都没有成功,还次次被魏婴误解了意图。
他看着魏无羡离自己越来越远,害怕他在黑暗里消失,再也不见。
可是,他所害怕的事情到底发生了,魏无羡终于成为了众矢之的。
那个把他带回云深不知处,好好藏起来的愿望,终究落空成了昏黑山洞里的一声声“滚”。
彼时蓝忘机硬撑着将魏婴带离了不夜天,找了一处山洞把他藏起来。然后他慢慢的为魏无羡输送着灵力,心惊的感受着他体内灵力的死寂,终于彻底明白了什么。
他空出一只手,想去触碰魏婴沾满鲜血与尘土的脸颊,却在对上他无神的眸子时骤然停下。
“魏婴……”蓝湛颤着嗓音唤他。
“滚。”
所有的希望,刹那倾崩。
蓝忘机在不夜天后那几天里,其实也是昏昏沉沉的。
他也不记得自己后来具体说了些什么,唤的最多的还是面前之人的名字。
他几次欲伸手触碰魏婴的唇,又像是被火烫着一样,猛的收回来。
魏无羡吐出的字眼,却比什么都要伤人。
后来,三十几道戒鞭,三年禁闭。
蓝忘机出来之后,焦黑的乱葬岗找了个遍,也只抱出一个烧的糊涂的温苑,除此之外,再无一物。连问灵都问不到一片残魂。
他抱着小小的孩子,慢慢走下曾经的尸山时,轻轻道了一句:“偏偏护不了你。”
除了他自己,谁也没有听到。
毕竟隔了一条名为生死的鸿沟。